多年前,我到北京做新书签售,合作的东方音像出版社总编辑王莉莉负责接待,她随口问候道,“嘉柯老师这一趟辛苦了,你们武汉又没有地铁,到机场花了不少时间吧。”
我听了万分惊讶,哑然失笑。她所在的东方社可是人民出版社旗下副牌,按道理业务遍布大江南北,阅历广泛。我反问:“王老师该不会没去过武汉吧?现在开通很多线路呢。”
“出差去过呢,大概在本世纪初。”王莉莉总编回想起来。
原来,她的印象停留在武汉连地铁都没有的年代。
还是许多年前,我参加中国青年报的一次笔会,地点是山西的平遥古城,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七嘴八舌聊天,有人问我:“除了黄鹤楼,武汉还有什么好玩的?”
我兴致勃勃答曰:“有东湖呀!完全就是仙境,比西湖可美多了。”
大家议论纷纷,“东湖?我没怎么听说过。”“你们武汉不是一个大码头城市吗?”来自杭州的文友更是不以为然:“我们西湖人间天堂,天下第一。”
其实东湖比西湖大五倍,幽微灵秀兼顾烟波浩渺。我愤愤不平:“谁说武汉只是个码头城市?你想想看,连毛主席都喜欢住在东湖磨山,可想而知风景有多美。上有蔚蓝天,俯瞰碧绿水,遥望白鸟飞,四季分明,宛如仙境。我们中华民族玩文艺的老祖宗屈原,都在东湖流连忘返,在行吟阁边走边唱呢。”
碍于和气,大家没有继续争辩。但我不得不叹息,过去的武汉,作为一个现代大城市,更像一个空洞的历史名词。我们自己关起门来如数家珍,但全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知之甚少,并不了解。
武汉的巨大变化,恰恰正是从2012年开通汉口到武昌的跨江地铁2号线,才再开新篇的。
2号线地铁曾经的江南尽头,正是光谷。百万大学生来汉求学,此后,无论他们去往神州各地抑或五大洋七大洲,永远记得在这里度过的青春和青春里的武汉光谷,记得熙熙攘攘万头攒动、逢年过节火树银花。光谷还有个略带调侃的骄傲绰号,“宇宙的中心”。
仅仅是地铁这一项,武汉的全国排名到了第五,成为世界级地铁城市。
如果说地铁是一个城市的经济建设水平的象征,那么武汉的城市文化口碑崛起,更加令我觉得心胸畅快。毕竟文化才是最触动人心的直观感受。一个城市的魅力,体现在文艺风情上,个性鲜明,让人亲近喜欢,心之所向。
如今,我再也不用跟外地朋友们费尽口舌解释,武汉是个什么样的城市了。武汉大学的樱花和大街小巷的鸭脖,就能直接搞定各地朋友的审美想象和舌尖味蕾。武昌昙华林里络绎不绝的游客,汉口江滩的知音号穿越时空,汉阳门花园被唱成流行民谣。
2020年抗疫成就了“英雄之城”的美誉,全球聚焦。英雄们的故事,深入人心。白衣胜雪,慷慨逆行。叠加上百年前的武昌起义,世人恍然大悟,茫茫九派,极目楚天,英雄原来代代出。
中国城市生活文化的一线刊物《周末画报》,从前老是北上广深重庆成都长沙重复轮流报道,武汉常年缺席。前两年,画报为武汉开辟专题报道。画报主动找到我这个武汉作家约稿联络,我呼唤在汉各行业朋友,一起来讲诉武汉的美食建筑、时尚雅趣、历史人文、医学艺术……涓滴积累的变化,沉淀为这个城市的世界美誉度。
2018年团中央机关刊物《中国青年》也做过武汉专题,记者专访我时,我想起昔日梁启超曾作“少年中国说”,于是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意象,“武汉,一个剑鞘藏樱的少年”。
今日之江城,丰富具体而生动鲜明,不再只是一个地理名词。我们的复兴大武汉,宛如英姿焕发的翩翩少年,身佩宝剑,手持樱花,等你来相见。